你们怎么不给我打电话？

今天正值国庆长假档末，早晨约莫8点钟，路上行人很少，空气中夹杂着些冬季临近的寒气。我路过食堂门口，一位看上去80多岁老奶奶杵着拐杖示意我停下。老奶奶不会普通话，我只能从她只言片语和有限的肢体动作中，看出她想给远方的亲人通电话。

她手里拿着一张破损的作业本。我想这可能是她孙子孙女剩下的吧，抑或是重孙辈的，本子上整齐列着许多电话号码。老奶奶指着其中一个叫小静的手机号，我知道她要让我拨通这个号码。我扶着她走近路对面的一台电话机，接过她手中的IC卡，初始我也不知怎么用。自本科毕业，我就深深地依赖上智能手机，未曾接近过公用电话亭。按照卡上的说明文字，经过多次尝试，总算拨通了。当中，老奶奶在话机旁急切地望着我的手指在拨动，看她那十分期待的眼神，对方应该是她至亲。从后来的交谈中得知，老奶奶六点就起床去买IC卡，要给远在广州孙女打电话。

电话拨通了，我示意老奶奶拿话筒，她一把就抓住了，一只手扶着话机和小静说话。不知她祖籍哪里，我完全不懂通话内容，本欲离去，但担心老奶奶忘记拔下IC卡，俗话还说，送佛送到西，我就站在旁边十步远处等着老奶奶通话结束。

我虽然不懂她们的方言，但从老奶奶神态来看，她在诉说着什么，不经意中我竟然捕捉到了两句普通话”你们怎么不给我打电话？我很难过啊，我思念家乡啊“。听罢，一股心酸慕名上心头，”独居“、”孤独“、”无助“、”白发黑发“等字眼徘徊在心头。在一大段方言中，此两句普通话显得突兀扎心。老奶奶也许不曾学过普通话，但唯独掌握了这两句，显然不是这两句有多美，而是实在朴实、准确、切合人意，不知道老奶奶看了多少电视剧才学会得。

在她们的通话中，老奶奶或许还有很多诉说，但是这对我无关紧要。此时此刻，我想到了现实世态的暴力血腥。我能无故猜测小静的不孝顺？也许她自己在广州刚刚工作，蜗居简陋，工作不如意，生病而不能告知，等等都未可知。

通话结束，老奶奶看到我在旁边，招让我过去，我顺手取下IC卡交到她手里。老奶奶此时显得很平静，不像刚才那么殷切焦急，她并没有责怪小静，也没有嫌生活费太少，要的仅仅是孙女的一言半语。老奶奶似乎不想我离去，拉着我说了会儿话，问了一些有没有女朋友，吃饭没有，去哪里看书之类的问题。这些家常本应该对她孙女说的，电话毕竟太遥远。

之后，我走了。